关于约稿:
♂向,80/千字,没兴趣补设定太麻烦的可能上调
不接内鱼和RPS、进巨、APH。
FATE和咒不接部分CP,乙梦大概率不接。
交稿时间:不忙/手伤不复发的时候一周,需要查资料和考据两周-三周。(需要补剧的话看剧情长度,补完后五天内出稿)

【原创/古言】月长安

翻电脑翻出的东西  #我还写过这个?#  系列

完成时间2007年12月

妈耶,反正都写过了干脆发出来请大家欣赏黑历史(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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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长安

(1)颜月

被带到那个少年面前的时候,我还只有十一岁。
出生在武将世家的我是家里的独子,因为在我出生的那一刻,父亲战死边关的消息刚好传了回来。
“这克父的女娃儿!”
据说那时候我的祖母用颤巍巍的手扬起了她的龙头拐杖,差点就要把我送到父亲身边,是刚好赶进来的祖父拦住了她。
母亲不久之后也病逝了,祖母越发的不肯见我,是祖父和奶娘一手把我拉扯大。
在我刚刚懂事的时候,祖父和我说道,“月丫头,你是注定要继承你父亲的。”
于是我不识女红,不解闺房,被教导的是刀枪剑法。行兵布阵,就算是学了琴棋书画,那也是因为祖父说,做大将的不能不懂这些。
祖父把对父亲所有的期待都放到了我的身上,当我被送入宫中的时候,我已习武六年,浑身上下看不出半丝女孩的味道。
“从今天起,你就是珣儿的伴读。”那是坐在高高龙椅上的人对我所说。“不要和他一起玩闹的太疯啊,颜家的月丫头。”
“从今天开始,你要更加的勤练武艺,”那是跪在身边的祖父对我说的悄悄话,“就算要以生命为代价,你也要保护太子。”
我知道,祖父说的话,才是真的。
我偷偷的抬起了头,想看看那个要我保护的人究竟长得多么弱不禁风,却仅仅只看到了那云纹龙绣的长袍下摆,就被祖父压下了头。
于是就这样我就被送入了宫中,拜在了禁卫大将军的门下,担当起了太子伴读。

之后我知道,珣太子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是身在皇家,选侍卫,选伴读,都是为了皇家的威仪。
太子虚长我三岁,我入宫的那年,他也不过十三,和我一样都是精力旺盛的过了火。
我们一起读书,他学诗词我学孙子。一起习剑,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老师教给我的和教给他的总是不大一样。他似乎也发现了这点,偷偷的缠着我要我教给他我学的那些,结果没过几天就被太傅发现,抓住我打了好一顿板子。那天晚上他偷偷的从自己的寝宫跑到我的房间,看着我胳膊上青紫交错的印子哭了好一会儿,从此再也不提要学我的剑法。
除了学那些该学的东西,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陪他一起玩。
宫里头的规矩不知道有多么的多,那些宫女啊太监啊总是大惊小怪的,结果他好多东西都没有试过。
所以我教他怎么用弹弓,怎么掏鸟窝。只是他身边那些人总是大惊小怪的,真的闯了什么祸也都说是我的错,少不了一顿好骂,被罚不准吃饭是经常的事情。每当这种时候,他总是让贴身的宫女偷偷的给我送些他藏起的茶点来,有时候还带些漂亮的小珠子。
他说把这些亮晶晶的珠子给我,被关禁闭的时候可以拿来玩,就不会觉得闷了。
后来那些珠子都被我很宝贝的藏在一个亲手做的小布袋里,贴身藏在衣襟中,外出打仗的时候就好像还在他身边一样。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是四年。
我已十六岁,若是换了寻常家的女儿,早已选好了夫婿嫁做人妇,在我身边的人也从禁卫军的同伴换成了宫中年龄稍大的宫女,只有一点不变的,就是我还陪在他的身边。从早课到他安寝,只是夜间,已不用我轮值。
我从未想过要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子那样订婚嫁人,有谁会愿意娶一个连一朵最简单的草花也绣不出来的女子呢?
况且,祖父也说过,“月儿啊,你这辈子都要把自己当作男人,上阵也好,杀人也好,这都不是女子能做的事情。你要继承你父亲,建功立业保家卫国,这样才不愧是他的孩子。”
我不想成为愧对父亲的孩子,所以我只能选择愧对我自己。
而且,我只能站在他的身后而已。
我不爱做梦,就算宫女姐姐们夸赞我漂亮英气,但身份地位人品淑德,我没有一样够得上站在他身边。
他是太子,我不过是他的伴读。总有一天我会和父亲一样奔赴前线,然后再也不会回到这宫中。
恋慕,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
于是我更加的束紧了我的盔甲,埋藏住我的视线,希望自己有一日,不再用一个女子的眼神看着他。
他是未来的君王,而我,必定是他的臣子,他的死士。

当我快满十八岁的时候,已经年迈的祖父第一次进宫来看我。
他说,“月儿,我已经和大将军说好,也向皇上请命,等你过了十八岁,就将你调往将军旗下,这样你就能随军出征,建立军功。”
祖父已经有些站不稳了,身体大部分的重量全倚在拐杖上面,说话的时候不住的咳喘着。我知道如果可以,他一定是想自己上战场的。
“月儿,莫丢了颜家的名声,莫辜负了祖父和你师傅的期待。”
祖父用浑浊的目光看着我,但我知道他不是在看着我,而是在寻找我和父亲相似的地方。
所以我重重的点了点头,“是,颜月,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待的,祖父。”
不久之后我就悄悄的被调出了宫编入了大将军的亲兵之中,听说第二天太子四处的找我,但也只是那样而已。

十八岁的生日很快的就过了,而再过数天大将军也将回去边关镇守,而我也会跟着一起前往西南边陲。
皇上怜我颜家世代忠良,数代战死沙场,给还未正式上过沙场的我,封了一个偏将的位子,让我正式领兵不至于做个摆设。
只是要出发的前一日,宫中传来一个消息。
“听说了吗?太子将要大婚了,陛下正准备大赦天下,还准备劳军呢。”
他要成婚了?我心中一惊,停住了脚步。
“听说胡族公主国色天香,虽然是异族女子,不过与太子殿下也算是郎才女貌。”
“哎,说起来还不是因为西南不稳,皇上不得已才答应这和亲之举……”
“嘘,有些话可是不能说的……”
我再也听不下去,转身走向自己的营房。
他……终于还是要成婚了……


(2)司马珣

我朝第一大将是位女将军,名字叫做颜月。
到现在为止,无论是北疆胡人还是南陲荒蛮,听见颜月这个名字还能将小儿吓唬的止住啼哭。
胡人甚至传说她青面獠牙,一手能撕裂一匹军马。也有人说她貌若仙子,下手却狠辣无情,杀人如斩草。
其实那些都不过是传闻而已,在我的印象中,她一直都是那个在初会的朝堂上想偷偷看我却被颜老将军一手按下,不依不饶的挣扎了一身灰尘才安静下来的黄毛丫头。
颜月是十一岁的时候被送到我身边来的伴读,那时候她活蹦乱跳的根本不像个女孩子。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更是让所有的先生和侍从们头大的要命。
可是我却很喜欢她那样子。
宫中的生活不光沉闷而且无聊,总让我觉得我像只被拴死的蚂蚁,每天忙忙碌碌的做着那些太子应该做的事情。
但颜月不一样,明明比我小了那么多,但脑袋里面却总好像有用不完的奇妙想法和鬼主意,每天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和她一起把整个东宫闹的鸡飞狗跳,虽然每次都是她挨的责罚最重,可是她总是一幅不在乎的模样。
若是多关心了她两句,就会被她用那年我偷偷向她学剑,害她被打,然后我忍不住哭了的事情笑话我,于是我便什么都不说了,改让贴身的宫女把自己喜欢的点心和小玩意送给她解闷,她倒是都兴高采烈的收下了。
果然,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就算多么的像男人,也还是会喜欢漂亮的东西的。
我看着手中五彩斑斓的琉璃珠,有些得意地想到,甚至忘记了那是母后赐下来给我做串珠的东西。

我十五岁的时候,宫中发生了一起谋逆案。
父亲的嫔妃之一,我那年仅五岁的幼弟的母亲明妃,在自己的哥哥司空张让的篡动下,竟想借刺客之手谋害于我。
刺客在父皇赏赐我的西域酒酿中下毒,却在离开的时候正好被颜月撞见。
她擒住了刺客逼问出下毒的事情,赶回东宫的时候却发现我正要饮下酒酿让太监回去复命。
来不及说明的她一把抢下了酒一饮而尽,只来得及说了一句“殿下小心,酒里有毒”便倒在了地上。
我看着她生气勃勃的面孔在瞬间变得死灰,竟是一下子把那些君臣之仪男女有别全抛在了一边,一下子抱起她直冲到当班的太医室中。
那时候父皇正在那里巡视,看见我抱着颜月冲进去的瞬间,表情变得很微妙。
但父皇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太医们全力救治她。
颜月昏迷了整整七天才脱离了险境。后来我才知道,她祖父从她幼年期每天都给她服下一些毒药,所以这次她一气喝下那杯绝毒的酒,才侥幸未亡。
她醒了之后我去看她,谁料到她第一句话居然是,“殿下,你的眼睛好肿呢,该不会是又哭了吧?”
切,冲她这句话,我就不会把之前两天两夜因为担心她没有睡觉的事情告诉她。

后来,颜月被父皇传了去。
不知为何,从那次之后,她就开始刻意的疏远我。有时候,甚至避而不见。
偶尔我想,她也已经年过十六,我也将到束冠之年。也许是因为这样她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男女有别,才会想到这样避嫌。
而且,她也出落得越来越漂亮,就算是一身戎装也掩盖不了英气之下属于女儿家的美丽。
她是颜老将军的孙女,颜家是我朝的开朝老臣。虽然现在已近没落,但是论身份地位,若是我想娶她,也该不会有大臣反对才是。
况且,她陪了我这么多年,从十一岁起就在我的身边,谁还能比她更懂我呢?
也许,我该找母后商量下才是。

但一向宠我的母后却反对了。
她说,选正妃不是选喜欢的人,而是选家世。
“母后不过是得了你父亲的宠爱,才保住你没从太子的位子上被拉下来,若你未来的妃子是没势力的颜家之女,若是你日后被人摆了一道,除了母后,大臣里面谁能帮你说话呢?”
说这些的时候,母后的神色很凄切,让我把冲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一个靠女人登上王位的男人会成为一个有用的皇帝吗?我很想这么问母后,但是终究没有问出来。
只是我暗暗下了决心,就算要拉拢统合那些朝中老臣,也要靠我自己的实力和能力来办到。
让他们知道,我这个太子并不是空坐在这个位置之上的傀儡,而是日后要君临天下的帝王。
那时候,我一定要月儿,做我的后。

只是事情永远都不会一直在意料之中。
我本以为月儿会和那些入宫的女子一样,不会被招出宫去。可是有一天我起来之后,却没有在庭院中看到她练武的身影。
我四处找她,最后才从平日照顾她起居的宫女那知道,在昨天夜里,月儿接到了调令,从禁卫军调到了大将军的旗下,做出征前最后的见习。
我一下子懵住了。
我怎会忘记这个总和我沙盘作阵,推演战局的女子是背负了颜家的期望,为了成为一军统帅才习武学军,苦读兵书?
我怎会以为,她也该和一般的女孩一样,在这内廷之中终老终身?
月儿,月儿。
你这神奇的女子,你要等我,等我能真正的号令天下,我一定会来找你。

那日早朝之上,胡族使者带着胡王的献礼来朝见父皇。
长长的冠冕堂皇之词后,竟是为了胡王最宠爱的女儿阿朵兰公主向父皇提亲。
“阿朵兰公主如满月与鲜花般美丽,是我们大王最珍贵的瑰宝。如今大王想将这瑰宝交与您的最勇猛聪明的儿子,以示我们两族,永世结好的证明。”
似乎在这之前,父皇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而那些老臣们也没有丝毫惊异的神色。
“好。”父皇在龙椅上轻击手掌,“寡人的爱子,太子珣尚未娶亲,既然公主是胡王的瑰宝,那么交于太子,也是理应的道理。”
还没等我反对,身后已经是成片起落的祝贺声。
“恭贺太子,我朝大喜!”
我只觉得这简直是一场闹剧,何喜之有?
退朝之后,我立刻面见了父皇。
“父皇,请收回成命,儿臣无德无能,不能娶阿朵兰公主为妻!”
“若你无德无能,朕的儿子们中,谁还有德有能呢?”父皇看着我,那目光如同看透了什么,“若是不娶阿朵兰,你又想娶谁做你的太子妃?”
“这……”我一时不知该不该回答。
“颜月吗?”父皇道。
我一怔,顺势跪了下来。“原来父皇都已经知道了。”
父皇没有就我的回答说些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珣儿,你要知道,你的婚姻,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东西。”

我和父皇的谈话并没有改变什么。大婚的准备依然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只有我在东宫之中坐立不安,不知道月儿知道这个消息没有?她又作何反应?
终于我还是忍不住从东宫溜了出去,去找月儿。
在军营中找到她的房间不久,她推门走了进来。
她还是一身戎装,只是比起在宫中好像又高挑苗条了一些,那张美丽的脸孔被头盔遮去了大半,在油灯的光影中看不大真切。
她看见我的时候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和以往一样曲膝行礼。
“殿下。”
“月儿,”我有些急切的叫着她,“帮我……”
我刚想拉起她帮我一起出出主意,却被她平稳的声音打断了接下来想说的话。
“颜月恭喜殿下大婚。”
这下,我真的怔住了。

“月儿,我不想娶胡王的女儿。”我说道,再次伸手想拉起她,她却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殿下。”她说道,“您还记得,当年您向臣学剑,却被责骂的事情吗?”
“记得,我当然记得。”那时候你身上的伤痕累累,每一下都是因我而起,我又怎么会忘记?
“后来颜月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皇上要责罚殿下。”她依然低着头说道,“平民之剑,一剑杀一人,将军之剑,一剑杀百人。颜月学的是杀人之剑,将军之剑,而殿下您要学的却是王者之剑。”
她抬起了头,漆黑的眼睛中闪烁着晶亮的光芒。
“殿下,您要学的是王者之剑,是一剑可平天下之剑。这把剑现在已在您的手上了。”
她站起了身,摘下了头盔,拉开了盘发的头绳。
漆黑的长发如瀑布一般在我眼前倾泻而下,然后披散在她的肩头。
“殿下,颜月愿为您一世效忠,征战沙场,愿我朝千秋万载,愿殿下能让这天下太平。”她拔出了随身的匕首,一把握起自己的长发,“殿下,颜月今生今世都愿是您的臣子,也只能是您的臣子。”
她抬起了手,微笑着,在我面前割断了她的长发。

人影幢幢,灯火阑珊。
她还是那么的美丽,善解人意。
但我明白,她已经不是离开我身边时候的她了。而我,也不再是初见她的那个我了。
她是颜月,将军颜月。
我是司马珣,总有一日会扛起这江山的太子珣。
这就是命中注定。
我是君,她是臣……
仅此而已。
我接过了她的长发,然后转身离去。

不久之后,我和阿朵兰公主成了亲。
公主果然和传闻中一样的美艳,带着胡人特有的风情,和一双温润如水的蓝色眼睛。
颜月出征的时候,我没有去送她,虽然阿朵兰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颜月曾经是我的亲信的事情,劝我去送送她。
我拒绝了,只是托人给她带去了一套特别打造的盔甲,和我随身的宝剑。
“颜月,记住你的话,我不会再将你当成女子,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臣。”


(3)长安

见到那个将军的时候,我正在自己的阵前,擦拭着长枪上沾上的鲜血。
说来有趣,我本出身中原,现在却为了这西南之地的九黎民众而站在阵前,长枪上沾满的,也许是本该在自己旗下的士兵们的血。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武器这东西本来就是为了弱者而挥舞的。
看着身后加紧操练的藤甲兵们,我不禁露出有些骄傲的微笑,看着这样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谁又能想到在数年之前他们还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空有勇武却不知如何使用?
只是,这一切也是被朝廷逼出来的。
北方战事不平,军粮吃紧,繁重的徭役和苛捐杂税不能落到中原百姓的头上动摇国之根本,倒霉的也就是那些官吏们认为是未开化的边境民族。
只是,四处云游的我早就知道他们所谓的未开化不过是风土人情于中原不同,所以被视作“非我族类”。
其实他们也是人,也是普通的百姓,甚至更加的纯朴友善。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忍不住出了手,帮助被压迫得不得不造反的九黎民众击败了地方军,斩下了官吏的首级,然后一晃就是四年。

我听说朝廷那边又换了将领。似乎是因为北边的战事吃紧,不得不把一直和我对峙的老将调走,换过来的将军是去年让西寨主吃了一个大败仗,姓颜的年轻将军。
据俘虏们说是个比我还年轻上许多的小将,而且沉默寡言,就算在军中也很少摘下头盔。
听到这些描述的时候我一边想着大概不用打仗了,一边伸手掠了掠和周围士兵一样披散的头发,然后转头的时候就看见了骑在马上,站在寨门对面的他。
他的士兵整齐的排在他的身后,比往日我看到的任何队伍都要显得庄重肃穆。
远远的他举起了手中的长戟,然后指向我。那意思很明确,那是要进行大将之间一对一的单挑。
我身后的士兵们轰动了,按照九黎的规矩,若是拒绝了挑战便会被视为败者,这对军队的士气可谓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不过,我无所谓这种作战的方式,因为至今为止,中原也还没有一个将领能够胜过我。
举起了手,我大声的吩咐道,“备马,开中央寨门,列阵!”

身前身后的战鼓同时被敲响,声势浩大得如同要震惊天地。
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声音传入耳中,让我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纵马上前,挑起枪头斜指那名少年将军,“报上名来!九黎的长安枪下不挑无名之将

!”
“颜月!”从几乎遮挡了全部面容的头盔下传来略高的声音,说话之间对方已经冲了上来。
呵,真是性急的家伙,我这么的想到,同时也拍马迎了上去。

大战了近百回合,对方才微微有些疲态。我瞄准了一个空隙对准对方面门一枪刺出,那小将反应倒是够快,身体向后一倒,我一枪落空,只是顺势挑掉了他的头盔。
一头黑发从战盔中散出,我惊讶的发现,那头盔下的面容竟然如此的精致魅力,然后我这才注意到她握戟的手。
——没错,小巧而细致的骨架,那是一双属于女子的手。
我诧异于这个发现,一时闪避不急,被她一戟划破了衣袖。
她的阵中似乎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进攻的号角声轰然响起,我举起了手,意示鸣金收兵。
好男不和女斗,何况对九黎人民来说,就算是敌人的将领,与一个女性战斗,也是他们不能容忍的事情。

之后又发生了几次小的摩擦,但在我的周旋之下,也很快的平息了下来。
颜月,她的军队比以往的任何军队都有纪律,不光军法严明,偶然发生的扰民事件也被她公开的处罚。
渐渐的,连我的将领们也开始对她有了好感。
有一天,曾经被颜月俘虏过的西寨主找到了我。
“九黎王,我们想,和颜月将军和谈。”
“为什么?”我并没有动怒,只是想知道他们的理由。虽然他们尊我为王,但是土地和人民,却还是他们自己的东西。
西寨主想了片刻,然后用他还很生硬的中原话和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想,如果是她,应该能明白,我们为什么要,”他做了一个掀桌子的动作,我知道他说的是造反。
我笑了起来,果然,那女子,拥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顺应他们的意思,我给她写了一封信,约她出来一谈。
其实这也是我在考验她的胆量,作为一军的统帅她有没有那个胆量单独与我见面。
答案是,她来了。一个人,带着她的剑。
看到她出现的瞬间我忍不住为了她的勇气而大声的喝彩,而她回给我的则是一脸肃穆。
“我来是为了减少不该流的血,不是来给你当观赏品,九黎王。”
我忍不住轻笑出声,好个倔强而好强的女子,好个颜月!
于是我站起身,礼貌的请她坐下。
“颜月将军,请不要误会。”我笑道,“为你的勇气喝彩是出于对对手的尊敬,至于我的目的,就如同你所说的,减少不该流的血。”
看着她漆黑而清亮的眼睛,我用最坦诚地语气说道,“请相信我,无论是九黎子民的血,还是中原百姓的血我都不想看到。”
她沉默的片刻,然后对着我点了点头,“好,我信你。”
这次换成我惊讶得看着她,没想到她居然也回给我一个笑容,“我相信你也是诚意而来,要不也不会空手站在这里。若我想杀你,你现在已经死了最少五次。既然你诚心在先,我又怎会不信你?”
这次我真的大笑了起来,我欣赏她,在此之前,我从未这样赞许的欣赏过一个女人。

我们就这样互不相扰的对峙了一年有余。
朝廷也许是知道了我是谁,也许是北方的战事已经打得无暇分神,没空理睬相对宁静的南疆,结果迟迟不曾下达命令。
于是颜月就当作安民为要来执行,甚至还开放了互市。
而我,也常常找出各种借口邀她出行,当然,不是以九黎王的身份,而是混入镇中以长安的名义邀请她外出游玩。
我觉得闷在将帅大营的生活定是不适合她的。
这女子更适合奔驰在草原上,做一阵飘然的清风,或者在这南疆,静静地站在清晨的雾气之中。
她从未拒绝我带她四处猎奇的邀请也恰好证明了这一点。
只是安静的时候,我发现她的目光时常飘向遥远的北方,抚摸着胸口,似乎在思念着什么。

我发现我在意她的时间越来越多,直到再也不能忽略和容忍她偶尔的神游天外。
私下打听的结果我才知道,原来,她和当朝的太子竟是从小的青梅竹马,只是太子娶了异族的公主,而她却成了王朝的将军。
原来,她在思念的,是从小在一起的那个他吗?
我暗暗的有些妒嫉,却也忍不住一丝愉悦。抛弃了颜月这么好的女子,是你没眼光,却不代表我不会把握机会。
只有这女子,才能站在我的身边。
我坚定了这个信念,于是在有一天外出的时候,我拉住了她的缰绳。
她不解的看着我,于是我将两匹马靠的更近了一些,直到几乎贴上她精致的容颜。
“颜月,你愿意嫁给我吗?”我问道,轻轻的吻了吻眼前柔软的唇。
然后她给我的回答,是一马鞭抽在了我的手上,然后狂奔而去。
只是我没有忽略掉,她脸上那抹羞涩的红晕。
“我会等你给我回答的!”我在她背后大喊着,然后微笑着看她的背影远去。

只是颜月还没有给我回答的时候,就接到了调任的命令。
大将军战死,而她被紧急的册封为镇北将军,立刻去镇守北疆。
我去给她送行的时候,她突然对我说,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我。
我抬眉笑了起来,“放心的去吧,我会等着你想好答案。”
她抬起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那宛若黑珍珠般的眸子,让我有一种想亲吻的冲动。
而我最终仅仅是用手指碰了碰她的唇,“而且,我会很快的追上来要你的答案的。”
理所当然的,她又给了我一巴掌,只不过,这次我是故意的没有闪开。


(4)围城

等颜月赶回燕都的时候,河北八郡全数被破,胡族大军已兵临卫城之下,燕都眼看岌岌可危。
满朝文武都在商议是打还是割地议和,看见她昂首走入的时候,都停止了议论看着风尘仆仆的她。
恍然之前她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十一岁那年,和祖父一起走入这宫殿的时候,所有的人也是这么地看着她的。
只是现在,她只有一个人了。
她看了站在皇上旁边的太子珣一眼,然后低头跪下行礼之后朗声道。
“请皇上和太子安心,只要颜月在,必不让胡虏再靠近燕都一步!”

战况比她预期的还要激烈。
胡人骑兵不善攻城,她以城据守,兼以小队偷袭他们的粮队,但收效并不大。河北八郡被攻下无异于给胡人提供了坚强的后盾,而且遗留在那些城中的攻城器具现在也变成了她头痛的东西。
伤员和死者每天都在增加,但没有人后退一步。颜月知道,因为背后就是这些将士们的亲人,所以他们才会和她一样,绝不后退。
她有些痛恨这样利用了他们感情的自己,但已经别无选择。

那一天,颜月在城墙上眺望,竟发现彪悍的胡兵竟被一队人马撕开了一道口子,向城门冲来。
负责瞭望的士兵发出惊喜的声音,“是我军的旗号!是我军的旗号!”
还没等她下令,那些渴望援军已经到焦急的士兵们已经打开了城门将那两千人的军队迎了进来。
“遭了。”颜月心想,却也只能提着自己的剑走了过去。
然后她看见一张带着看过许多次的微笑的熟悉面孔。
“九黎王?!”
“我来要你的答案了,颜月。”长安随手拔出插在藤甲上的箭矢,对着她愉悦的笑道,“我本想等到你回来的,可惜啊,那些知道我和你求婚的寨主们都等不及了,于是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颜月这才知道,这两千的兵马不过是长安担心她,带来的先锋队。

如此一来,又难解难分的战了数月,转眼已是冬季。
“明天就要下雪了。”看着天空阴沉不散的乌云,颜月忧心道,“你的南蛮将士不善冬战,而我的将士也恐怕难以挨过这样寒冷的冬天。”
“嗯,若我想的没错,明天应该会是最后一战。他们的粮草也会因为冬雪而断绝,所以必定会在此之前全力一战。”长安分析着,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紧张的神色。
“颜月我问你,你会遗憾在我旁边,而不是站在你想着的那个人身边吗??”他微笑着向身边的女子询问道。
颜月愣了一下,随即轻柔的笑了起来,“不,能够死在爱我的人身边,我不觉得遗憾。”
长安勾起了嘴角,伸手将她的面孔掰向自己。
“颜月,你听好,我可以允你为了那个男人而死,但是你要为我而活着。所以……”他低头,擒住她的双唇,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喃呢。“活下去,然后,嫁给我。”
颜月没有推开他,而是迟疑的伸出了手拥抱住眼前这个霸道的男人,而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5)尾声

黄元十七年,胡族南侵,破河北八郡,指逼燕都。幸得大将颜月,皇叔司马长安奋力破敌,死守卫城,乃解,我朝都城南迁,先皇赐九黎六郡于司马长安,并加封九黎王。翌年,先皇病逝,太子珣登基,改年号洪武。
洪武六年,帝亲征,大胜,八郡乃还,同年迎娶宰相女夙为德妃,次年太子朔诞生。
建文三年,太子朔迎娶九黎王长女珏,至此中原九黎归一。

“王妃呢?一大早地去哪里了?”
“回王爷,昨天深夜说东郡有马贼扰民,王妃说不必惊动您,自己带了一队人马就出去了。”
“怀着三个月的身孕她居然还敢给我乱跑!!!”
看着急忙点兵奔出的父亲,司马恕抱着还未满周岁的妹妹轻柔的摇晃着。“珏儿乖哦,以后决不要学母后哦……”

——全文 完——


2020-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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