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败》

大江山的鬼王从未想过有一天茨木童子会用眼神和自己战斗。

即使是那个小鬼自己打上大江山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神也是认真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崇拜。

酒吞童子毫不意外那种眼神，在从人化鬼的那个瞬间自然而然的也就明白了鬼物的本性。

他们对强者毫无抵抗力，臣服于比自己更强的存在是鬼物的天性。

然而酒吞童子是当之无愧的王。

所以直到那个小鬼已经强到成为大江山的第二位，甚至超越了星熊童子的时候，酒吞童子的目光才再一次移到了那个已经成为大妖的白发鬼物的身上。

然后他有些诧异的发现，茨木看着他的眼神居然没有丝毫的改变。

……这也许就是酒吞最初默许茨木留在身边的理由，甚至跟随他更久的星熊都没有获得过这种资格。

那时候茨木的眼睛纯粹得一眼可以看穿他的主人所有的情绪。

那是个有趣也无趣的大妖，有趣的是茨木的执着，无趣的同样是他的执着。

而现在的茨木……酒吞童子眯起了灰紫色的眼睛，看着面前发色变得和自己一样张扬的大妖。

现在的茨木的眼睛还是那么的纯粹，依然可以随意的看穿他的主人的所有情绪。

只是那种情绪中已经没有了那种“只对酒吞童子的执着。”

那双金眼中满溢着对击败所有强者的执念和狂气，却没有专属于他酒吞童子的那独一份的存在。

红发的鬼王突然发现了了自己的不悦。

他可以接受这个笨蛋弄丢了关于自己的一切记忆，却不能接受这个家伙站在自己面前却将自己与“那些强大家伙们”一视同仁。

“哼……”

那声冷哼不知道是针对茨木还是针对自己的情绪，酒吞面前升起妖力障壁挡住了一道黑炎。

黑色的火焰在无形的墙壁上炸开，化作细小的黑色细丝“噼啪”作响了片刻消失在障壁之外。

黑炎的威力变强了，但并没有代表茨木的实力变得更强。

那种毫无章法的使用黑炎的方式在酒吞看来就像刚刚获得力量的小孩子拿着巨锤乱挥，找不到使用方法也找不到正确施力点。

“幼稚。”红发鬼王凝结的妖气从妖酒壶中喷出，茨木下意识抬起完好的手臂挡了一下。

即使以鬼手的坚韧，妖气团还是轻易的割裂了皮肤，鲜血从伤口的切面下涌出，但是很快又凝固停止了下来。

“蠢货，连怎么用妖气防御都忘记了，还想挑战本大爷？”

酒吞的挑衅换来的回应却是那双金眸燃烧得更加明亮。

“你……果然很强。”茨木抬起手舔了舔胳膊上的血迹，金色的眼却没有片刻离开红发鬼王，“来吧，吾会打败你，那样我就是最强了，最强……”

“最强”的尾音消失在茨木的唇间，他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他究竟为什么要成为最强？他……究竟想用最强去换取……什么？

但这种疑惑只停留了片刻。

狂热的战意依然占据着茨木童子大部分的思考，他的手中重新燃起了黑色的火焰。

“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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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的阴阳师坐在檐廊下，他的手中托着黑底朱漆的酒盏，盏中澄澈的液体散发出幽幽的香气。

“高野山的御神酒，博雅你再不来就浪费了。”

在院中练箭的黑发青年甩给阴阳师一个背影，还没回答就看见一抹桃红的身影从院中的古樱树边幻化出来。

“晴明——”京都口音的少女皱着好看的小脸，“那两个大妖要在梦境里面打到什么时候？樱就不该答应你让你把茨木童子的梦境借助樱树的力量固定在这里，你看，樱现在很吃力呢。”

“没事，没事。”晴明将手中的酒盏递给了桃花妖，“小蝴蝶没有出现，说明梦境还很稳固，你啊，就别担心了。”

接过酒盏的少女捧着酒液走到樱树之下，将清澈的液体倒入古樱的根边，“哼，算你有点良心，樱，来，御神酒能补充妖力，再辛苦你一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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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酒壶重重得砸上了茨木的腰侧，大妖一个踉跄没有躲过酒吞童子的手，被红发的鬼王掐住脖子按在了一棵枯树上。

他咳呛了两声，“你果然很强，酒吞童子。”

“你肯叫本大爷的名字了？”

“酒吞童子是强者的名字，吾既败给了你，这名字你当然可以用。”茨木的回答让酒吞意识到对方并没有恢复什么记忆。

哼，到底是什么扭曲的方式才会让这家伙只记得“酒吞”之名属于强者，那明明是本大爷才能用的名字。

酒吞愤怒地收了一下手指，却在真的掐断对方呼吸之前收了力道。

“很好，既然你承认你输了，茨木童子。“红发的鬼王单手发力，将大妖的身躯沿着枯树向下压制。”你知道败者该怎么表现臣服吗？“

终于接受“茨木童子”就是自己名字的大妖皱了皱眉，枯树的坚硬摩擦着断角的根部，让他感觉到了难以忍受的刺痛。

但是，茨木忍了下来，他是败者，失败者就应该接受胜利者的一切。

“你击败了吾，你是酒吞童子，你可以支配吾的身体，吾的一切。”

“说得好。”酒吞低下了头，咬上了对方的嘴唇。

“你从来都是本大爷的手下败将，茨木。”